迷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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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成冰和孩子们之后，林元独自一人沿着街道游荡着，街边的商店大声地播放着各种流行歌曲，吸引着行人的注意。夜幕将至，华灯初上，城市中更显喧嚣和忙碌。不管穷与富，不管贵与贱，不管从事着怎样的工作，都到了该稍作歇息的时候。人生的奔波，劳累而无奈。生存难道真就如此的艰难吗？金钱绝对不应是生活的意义，可人们的眼光里，却总是以其标示着价值与成就。因而，在这拥攘的城市中，随处可见不同的人群用不同的方式，或掠夺，或压榨，或窃取，或投机，当然更多还是依靠出卖劳动力这种最为简单粗放的方式挣取着能让他们享受到尊重的资本。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林元想及自身，感到有些失落。这些天他安排着成冰学校的孩子参加比赛，忙忙碌碌，从来没有想过目的或企图，就像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做完之后，也没有特别地得到什么，却又感到格外的充实。如今他们一走，望着这一路的繁华和吵闹，自己又将回到本原的生活，要去面对家庭和工作的烦恼，要去逼迫着自己和他们一样为了可怜的生存而“出卖”。

广场上的阿姨们又在随着歌声翩翩起舞，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似乎全中国的中老年妇女们都开始爱上广场舞，以至于傍晚或是清晨的公园里、广场上都是舞姿摇曳、歌声飘渺。她们放的歌曲、跳的舞蹈，其实都很雷同，外人不一定会去欣赏，可她们一直都乐此不彼。林元原本对这种现象有些不屑，甚至一度有些厌恶，不过如今看着她们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自己的世界，却发现她们其实是那样的可爱。此刻的她们，不是生活的奴隶，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自由而幸福。

秋风中已有了些寒意，季节的轮回似是多彩，可实际上还是单调得很。春天开花，秋天落叶，不用费太多的心思，也能想到每个季节的模样。实在无趣极了。将生活的无味归咎于季节轮回的单调，林元自嘲地地摇了摇头。

林元感觉嫂子对自己的厌恶在与日俱增。虽然哥哥百般挽留，但他最终还是搬了出来，在本地的一所大学旁租了间房子。女朋友赵婉也还是和他分手了，说出分手的时候，两人都很淡定。林元甚至感觉到有些麻木，而赵婉镇定的背后明显有着几分眷恋，似乎在等着林元的挽留。可他最终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祝福了几句。赵婉听后十分的失望甚至有些气愤地转身离去，眼泪已经泉涌而出。林元依旧有些麻木，似乎突然间没有了情绪，也没有了思路，只是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过了一会，才低着头转身离开。对他而言，这算是一次痛苦的解脱，因为自己目前的境遇已配不上赵婉的爱情，分手对于他而言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每到周末，林元依旧会带上些吃的，到石埂小学跟成冰带着孩子们踢球、游戏。经过这次比赛后，这些孩子的水平有了更大的提高，原来粗糙的技术变得更为细腻，俨然有了“球队”的感觉。

这一日，林元和成冰各自领着一队踢完一场球赛后，两人照例来到小坡上喝起酒来。成冰显得有些愁眉苦脸，林元便询问起原因。

原来，马上这群孩子就要小学毕业了，他们中的很多父母都打算带着他们到打工的城里去读书。这基本上是大多数农村孩子都要面临的命运。小的时候，父母将他们留在农村的老人家里，代为看管，便是所谓的留守。等到长大了一些，照管没那么麻烦了，就可以带进城里，接受一下更加“先进”的教育。会读书的，就想办法让他考上个大学；不会读书的，初中毕业后也就直接进工厂打工挣钱。这样的安排对于农村父母来说，是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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