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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仍不见赵子开回来，歪脖寨的人马坐不住了。刘义哲嘱托荷夫人守住山寨，自己带上几个弟兄骑马冲下山来。刚刚行至山口，只见赵子开一路风尘赶回来。回到山寨，荷夫人没好气地问：“你到哪里去了？让弟兄们都跟着揪心。”
“你们猜我去哪儿了？”赵子开兴然问道。
“去了县城保安团。”刘义哲说。
“知我者义哲也。”赵子开大笑起来。
“你真是个贼胆。跑到那里不要命啦？”荷夫人埋怨道。
“他李殿臣翘翘尾巴我就知道想屙啥屎。朝我头上尿一泡，再对我说天下雨了，把我当傻子逗着玩哩？和咱谈合作，一开始我压根就没信。咱不是按时守约去了吗？他又奈何得了？我把他掐准了，就他那一帮子窝囊废，让他设了埋伏，和咱几个弟兄较劲，我量他也占不住多大便宜。听到山上的枪声大作，就知道把戏上演了，我勒住马就提前进了县城。设圈套套不住我，我就送上门去，拱进他的老窝里等他。可惜呀，他弄不过我，我把他的耳朵割一个，扔了。”赵子开说得轻松自在，好像进城买了一趟东西，随手扔了一个烟头。
荷夫人问：“保安团里戒备森严，你咋进去了？”
赵子开答：“和上回一样，使些小钱，骗过卫兵，坐在团部里静等李殿臣回来。”
刘义哲说：“这风险冒得太大了，万一有个凶险，弟兄们也……”
“怕他就不去。有能耐进去，我就有本事出来。”赵子开满不在乎地说。
荷夫人说：“你做事总是藏在心里，独来独往，不想后果。这回又戳个窟窿，李殿臣岂会罢休？以后呀，少种蒺藜。”
赵子开说：“没事，我给他指的有后路。我要让他血往肚里流，有苦不敢说出来。对李殿臣这种人，就得一刀子一刀子割肉。他再不长记性，我就弄死他，我让他输得心服，死得无屁可放。”
刘义哲说：“做事还要从长远考虑。我们人少势单，孤立无援，李殿臣毕竟抱着政府的粗腿，如果麻烦惹大了，官方真要和咱较起劲来，吃亏的还是弟兄们。我们要尽可能避免和他们摩擦。”
赵子开说：“他要不想法谋害我，我就不会去找他算账。他以后再做恶事，我照样收拾他。这世道呀，就得胡弄，别想那么长远，也别把命看得那么主贵，谁知道明个儿是天塌哩，还是地陷哩。活一天不做亏心事，保住有吃有喝，活得有骨气，能在人前站直腰就行了。”
刘义哲看看赵子开没有再说下去。
满脸是血的李殿臣杀猪般一阵子嚎叫，被卫兵们匆匆抬进医院，经过包扎疗治，耳朵终归是没有保住。受伤以后，李殿臣心有余悸，果然不敢作任何声张，只好慢慢咀嚼自己种下的苦果。李殿臣是个明白人，这事如果张扬出去，让别人知道土匪头子跑到团部把自己的耳朵割了，也不是多体面的事，反要遭别人耻笑的，弄不好还会丢了官职，不如按赵子开说的把戏演下去……
鲁阳县的军政要员，闻悉李殿臣受伤，纷纷前去探望。县长朱孝先站在病床前问道：“到底是咋回事？”
李殿臣叹道：“我剿匪无功，愧对政府和百姓，引咎自惩，以割耳为誓，明示剿匪之志。我捉不住几个土匪头子，誓不为人……！”
朱孝先县长感动不已，叹息道：“剿匪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你何必自戕自残呢？”
一同前去的牛昆五团长调侃道：“不会是土匪头子找上门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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