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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散去，太皇太后只留了苏麻喇姑一个人在跟前儿，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面前，才掉了几滴泪。
苏麻喇姑微微叹了口气，递了帕子过去，没说话的。
太皇太后是一直有心结的。
这心结于顺治十八年正月里结下，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那日奉先殿里，自己费尽心思养大的儿子，倾尽全力扶上皇位的皇帝，说恨她。
可刚刚，太皇太后擦干了泪，跟苏麻喇姑说：“玄烨和福临终究是不同的，他不恨哀家。”这样明确的肯定，太皇太后实在是太需要了。
苏麻喇姑听了这话，心也是疼的一颤，当年母子反目，太皇太后震惊于自己儿子恨自己的事实，只顾着伤心而说不出话来，顺治却是舌利如刀，只往最难听的地方去说，把太皇太后的心扎了个通透。
可是苏麻喇姑不想说顺治的不是，十五年过去了，还提起来做什么呢？
“咱们万岁爷自是好的，”苏麻喇姑想让太皇太后高兴点，就去提能让太皇太后高兴的人，“老奴瞧着，万岁爷跟您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嘴快，说完了耳朵都红了，有些害羞的，所以才立刻就走了呢。”
太皇太后心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哼，才二十岁出头呢，跟自个儿祖母撒撒娇又有什么要紧。”
“哎呦，万岁爷可跟您一个样呢，要是万岁爷再多说几句，老奴看您立时就要哭了，哪能等到这会儿偷偷抹眼泪？”
太皇太后如今心结全消，此时心情自是好，和苏麻喇姑又是一惯亲近，自是不在意她的调笑。
“从前在草原的时候，阿爸就最是疼我，当初知道我不愿意入宫，都想着称我抱病，要养我一辈子呢。可是我就想，阿爸那么疼我，怎么能让阿爸为难？进了宫，姑姑是皇后，自是能护着我，后来……海兰珠进宫，先帝是真宠她啊，一个柔弱无用的女子，和董鄂氏一样。”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笑里却突然带着些疲惫：“你知道的，我是不恨海兰珠的，先帝是我的丈夫，可也不是我的丈夫，我对他，是从没期待过的。至于董鄂妃，我就是觉得腻烦，打心眼里腻烦这种只会耽误男人的女子。”
苏麻喇姑静静听着，太皇太后这些年极少提起从前事，虽都如云烟似的，早已散的没有踪迹，只是心头还有痕迹呢。
今天许是因着心结解了，话也好说出口了。
“您呀，以后的日子可都是福气呢，”苏麻喇姑突然想起景素刚求她的事儿，道：“也让老奴还能在这宫里狐假虎威二十载才叫好！”
“老奴今儿还被景素那丫头恭维要长命百岁呢，如今我也跟万岁爷似的，跟她学学舌，老祖宗您呐，也是要长命百岁的！”
提起景素，太皇太后也是想笑的，“这丫头有福气，是个讨喜的。”
说罢顿了顿，想给景素个大福气：“生的也不错，就是年纪小呢，不然哀家倒想做主跟佟妃要过来，教上些时日，送玄烨那儿去。”
苏麻喇姑连忙道：“太皇太后可别介，这孩子今儿还求老奴等她二十五岁能出宫的时候，帮一帮她呢，老奴可是夸了海口的。”
太皇太后听了眼睛却是一瞪：“她这是嫌弃我玄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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